急速擴張也快速滅亡!中國優質沙龍連鎖跨海台灣取經,尋找永續經營之道
十年來中國美髮業趁著中國經濟騰飛的機會,快速開店、併店、頓時大小連鎖百花齊放,一些大品牌在短短幾年內竟能發展出近千家的分店,行業間形成了一股以店家數論英雄的風潮。現今由南到北如永琪、審美、天豪、文峰、尚藝、東方名剪、髮源地、椰島、名髮世家、水晶之戀、流行線..等是被認同的優質大體系。
早期有些原本體質不錯又具有知名度的品牌,在快速開店展店後,因系統不夠完善與文化急速稀釋而面臨崩裂解體的危機,少數品牌在短時間內從幾百家變成幾十家,體質更弱的甚至一夕之間消失在行業變革的洪流中。
在台灣美髮人的觀念中,一個品牌是要用一輩子來經營,甚至是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並定義這種急速崛起也快速殞落的連鎖是失敗的。但在中國美髮業的眼中並不認同,他們從生意的角度來看,做生意首重於賺得多、賺得快,至於能賺多久那是另一個層面的問題了。呂長安說:「台灣人開店像養小孩,總是努力照顧,細心呵護希望小孩能慢慢得健康成長。大陸人開店像養豬,不計代價就希望小豬變大豬可以賣個好價錢。」在不同的價值觀下,所在意的重點不同,結果當然也不一樣。
不過也有不少具有前瞻性的經營者,他們認同台灣連鎖沙龍永續經營,穩健成長的營運之道,開始跨海參訪交流。近幾年來中國所有知名品牌幾乎走訪過全台各大連鎖與質感沙龍,目的也就於此,這幾乎是台灣目前除了人員文化素質外僅存於兩岸之間的行業優勢!
對於兩岸參訪交流,爾偶聽到業界人士聲稱大陸xx連鎖老總,跟我是兄弟、哥們的,對我多大的尊敬、禮遇…說的口沫橫飛,心滿意足的。其實‧中國業者對老師的態度一向都是直接又明確的,為了求教他們會不計一切代價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好你,頻繁送禮、鞠躬哈腰、擺足排場,把你當成尊敬的長輩伺候著。其實這都是標準的規格與配備,實在無須沾沾自喜。所以當你江郎才盡時,也就不要計較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時不我予了。那麼‧‧如何知道你在他們心目中還有剩餘價值呢?呂長安說出下列例子:「當你下飛機或出關時,他們搶著幫你提行李、開車門,這表示你還有份量,若沒有的話,你就該好自為之了。華麗的轉身會是你最好的選擇!」
赤裸裸表現出想要擁有的決心,成王敗蔻與溫良恭謙是兩岸文化上最大差異
站在台灣的角度會認為他們很現實,但對他們而言有求於你時這是很正常的態度,只要他們想要的東西,即便花多少錢花多少時間去跪去拜他們都願意去爭取擁有,「我在內地做經管教育時,從黑龍江坐37小時到廣州上課,花他們好幾個月薪水去上二星期3000人民幣的課,這還不包括交通與吃住費用(平均完成一項課程要花上3個月的薪水)學完再坐37小時車回家;那種想要學習的精神會深深令人感動。我們台灣這裡從高雄坐高鐵到台北不到100分鐘,還嫌太遠。這也是未來兩岸面臨競爭時,我最擔心的地方。」呂長安對兩方美髮人學習態度做出這樣子比較。
中國美髮產業真正有系統發展始於2004年,地廣人多向錢看的中國美髮以成敗論英雄重實力,我做比你大、.比你好就是老大,所以目前活躍於中國業界的老大都是30-40歲間的中生代(他們20多歲開始開店當老闆學經管,現在都已經開花結果)。而台灣則是長幼有序重輩分倫理,以10年一個世代而言,這世代的人會尊重上世代的前輩。呂長安說:「我A-Salon在台灣才14年,在台灣一些大場合看到前輩時,彎腰受教、點頭傻笑是對前輩的基本態度。」溫良恭謙讓與成王敗寇是雙方文化上最大的差異,他們會大剌刺表現出想要的東西,會想儘任何方法去得到,當得不到時也會坦然接受,而台灣則是很含蓄想要又不敢講;講了又不敢做;做了又不敢當!
未來台灣將面臨人力輸入、人才輸出的窘境,該思考如何留住人才,否則淪為訓練所與實習店
中國美髮發展到現在也與台灣面臨同樣的人資問題,基本上不以沿海論斷而以整個中國而言,中國基層美髮人力是足夠的,唯在高階的技術與管理人才是欠缺的。將來台灣與中國的互動將更緊密頻繁,一旦服貿通過後,中國對台灣必定產生人力輸出、人才輸入的現象。基礎的助理會從中國流入台灣;管理人才與紅牌設計師會從台灣轉進中國。呂長安強調:「這不是大陸的政策!而是自然的市場機制。因為目前上海設計師月領2萬者比比皆是,這是人民幣耶!在台灣要領台幣10萬要做30萬以上業績。」
呂長安也直言現階段人才沒有大量流失的主因是因為目前台灣從業人員以女性居多。她們傾向穩定,對於陌生的大陸市場具有恐懼或排斥的心理,然而一旦兩岸開放,交流勢必更加透明密切;如果有同學或前同事在中國發展成功之後,經有計畫的媒介安排或重金挖角,那麼磁吸效應自然而然的就發生了。呂長安語重心長的說:「這不是危言聳聽.更不是美髮業才有的現象,你看目前台灣餐飲、服飾等服務業,有很多基層的服務人員操著濃濃的鄉音在服務台灣的消費者,而在大陸一些知名的連鎖餐飲與服飾業的總公司,卻有一群台灣去的主管在做決策下命令。」
他又補充說:「如果台灣一直在培養人,大陸一直在挖走人,那麼台灣美髮沙龍將淪為大陸美髮業的訓練中心或連鎖實習店,台灣的美髮業不只無法提升,甚至可能倒退沉淪。所以我們不僅要栽培教育人才,更要思考如何留住人才與循序漸進培養接班人選。」
自利與利他文化差異,造成合作上的認知衝突.互信是未來雙方共同努力的目標
兩岸開放後未來中國與台灣產業會彼此合作機會大增,但對於合作這名詞雙方存有極大不同文化與解讀。早期中國人歷經文革鬥爭,求生意志非常強烈,自利本質根深蒂固,他們是以“自我保護意識與自掃門前雪的思維”教育他們下一代。
在雙方合作時最先考慮的是我能馬上的到甚麼?眼前的利益變成最基本的考量重點,畢竟在一日千里的社會份氛圍下“計畫趕不上變化”是中國人民普遍的觀念。所以他們合作觀念著重於“雙贏”或“我贏”,而台灣人由於自由經濟化開放的早,對於雙方的合作意識也比較成熟,合作觀念著重在“互補‧共好”這也是雙方未來要合作時必須要花很多時間去溝通與理解的,否則解約拆夥是必然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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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中國來講“合作”時白紙黑字是一定要的,但這不一定有用,如果有效就不會有SOGO百貨成都春熙店停業一事。呂說:「與他們合作一定要看清具體的實體或確認資金進帳才算數,像這次金紫荊活動就是堅持這原則才能圓滿完成,否則早就開天窗了。」當然‧中國方面對台灣人也是持著相同的態度在相對待,如果他們沒有看到你的實體或資金到位,再多的稱兄道弟、乾爹乾媽也是按兵不動。這是兩岸存在的互信問題,也是雙方自我保護的行為,只能在未來經由更密切更頻繁互動的交流中讓時間慢慢消彌這種先看錢後辦事現象。
在中國處處機會‧時時一夕致富將不再時,以副品牌與初衷踏實在中國紮根
商周以《必買中國》做為封面標題這也點出現今中國是爆發快速成長市場,以融資取得優勢進而併購競爭廠商或收購品牌,處處商機一夕致富新聞,讓人有置身在黃金窟的錯覺,深怕一錯過機會就搭不上成功致富的列車。
美髮是一種傳統的服務業,比較歸類於民生消費;技術與服務才是行業的核心價值。但由於中國經濟快速崛起再加上市場廣大,這幾年來網路盛行與媒體的助波推瀾,各行各業一夕發家的故事充斥著整個市場,導致美髮業群魔亂舞。
人心浮躁下有些想要踏實經營的老闆,面臨極大的考驗與誘惑!目前中國市場堪稱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但是黑暗終究會過去,光明也必定會到來。
呂長安說:「如果想要在大陸快速發展賺錢,我想機會已經不復存在了。但若想要在大陸經營一個品牌,則要有破斧沈舟決心與長期奮鬥的計畫,並以當初在台灣經營沙龍一步一腳印的心態去紮根,才有成功的機會。目前台灣美髮業也只有曼都在中國建立品牌,而他們是花多少時間與金錢才具有現在被認同的品牌。」
中國早期看待台灣是打帶跑與傳統技術的印象,現在則是驚艷優質美學文化
至於中國人對台灣人的看法?呂長安說早期台灣人做了很多讓中國美髮業失望的事,雖然這些台灣同業本質是善良的,但因承諾太多兌現太少,因而產生對台灣人的觀感極為不佳。尤其在福建這帶的美髮業者對台灣人的印象頗為不好。他說:「06年曾是台灣一家很大的連鎖體系到廈門招加盟,一開始很成功,當愈做愈大時答應的事愈多,當兩岸人力與資源調度不良導致資源中斷後,就放棄了加盟事業,離廈返台,到最後是一直挺他的大陸業者深受其害。」所以福建當地對台灣人的印象是打帶跑,只想圈錢不紮根的騙子。
“14年底的亞洲美業金紫荊大獎”活動,是近年來台灣與中國最大一次集合“連鎖沙龍、教育機構、髮品廠商”等具指標性的交流。筆者問呂長安辦這場活動最重要的意涵?
他說:「以往大陸對台灣技術認知,停留在早期台灣講師到大陸做秀演出的刻板印象。近年來大陸的技術引進了不少世界頂尖大師學習交流後,自認已經擁有世界級的水準與思維。其次他們以前組團透過台灣的一些職業工會或商業公會到台灣參訪沙龍,結果台灣這邊帶他們去看一些理髮店或資深理事的沙龍,我是要打破他們對台灣技術與文化舊思維。」
當金紫荊出現的1089、BORIS-HC、GOVIN、VIS@VIS、TIGI、L'Oreal、KEUNE、歐萊德與台灣曼都、小林、快樂、名留等四大連鎖時,再看到台下設計師觀賞節目井然有序,不吝給台上鼓掌且不會中途離席的人文表現大表讚賞,整個中國美髮師對台灣在技術、教育、經營、人文、文化才有了全新而正確的認知。
紅色供應鏈下,台灣沙龍產業勢必面臨衝擊,系統栽培人才具國際競爭力
中、台未來交流會頻繁,相信真實的交流會促使雙方產業提升層次。例如:在金紫荊活動中他們看到台灣美髮產業對倫理輩份的重視、觀眾看秀不會中途離席、髮藝技術水準;而台灣也聽到中國對大格局的思維。
因互動後商業行為產生時,將會導至雙方在商場的競合,此時在心理層面的調適或商業行為都是全新局面,尤其是對台灣更甚。例如:台灣國際髮品商已有港籍總經理;報載台北文華東方酒店將易主中資;王品戴勝益提前退休等等時,屆時連鎖沙龍易主中資,尤其是一些區域連鎖是可能發生的,所以彼此的交流互動,是奠定未來雙方信任根基。
呂長安的恩師郭正慶說時尚產業以10年為一個世代,台灣美髮產業從房治林開始迄今己有五個世代,中國也才進入第2個世代。基本上台灣美髮擁有人文素養、深厚產業基業與世代交替,是中國無法趕上的,例如近七年來世界冠軍獎盃履履落在台灣。然台灣不能志得意滿疏於再精進,而中國未來將是最大經濟體,未來在我們這邊的學校教室間或沙龍現場,台灣人與中國人共聚一室,彼此互動彼此競爭是指日可待。年輕一代的美髮人在地球村下除了基本技術外,具正面積極工作態度與更開擴國際觀能力更為重要。
A-Salon呂長安淺談中國美髮產業與台灣的初接觸-上篇/人物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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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薛全賢
圖片:美髮沙龍網Mason、Beta Wen 暨Top Art 亞太版髮型誌、 呂長安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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